2012年8月15日星期三

风雨飘摇话光民




为诗巫光民中学庆祝创校六十周年而写



记得我与光民中学的结缘,是始于一九六四年末。

那时我正在新加坡工艺学院,修读电机工程文凭课程,领的是砂蜆标油田公司的奖学金。我们砂沙汶三邦九名奖学金得主,对当年学院的学术水准都不太满意;而我本身对技术课程又无甚兴趣,不免心有困惑。当我跟一位报馆的旧同事提起此事时,他却告诉我,他的友人长校的光民中学正在筹办高中,需才孔急。我若没兴趣念下去,不如回乡再为华教尽点力吧。

思前想后,彷徨再三;我终于决定放弃学业,又回到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砂州。

上世纪六十年代,正是砂州风雷激荡的时代;窗外“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1965年初,光民中学的高中一开课了,一班五十多人,济济一堂。我“荣任”他们的班主任,直到他们高中毕业。第一年,除了“炒豆芽字”,还得兼授几何、三角课。随着高中各级班数的增加,我就专“炒豆芽”了。对于当年的独中生来说,英文该是最头痛、最没兴趣的科目;明知不好吃也得“炒”,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何堪与人细诉?

来到1969年,时局愈加动荡。九月廿三日,三位同事竟在众师生眼皮底下、在校园里被“押走”,送去古晋“集中营”。在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该年年底,来自西马的校长也辞职回乡,高唱《不如归去》了。

1970年开学在即,董事部迟迟未能物色到适合的校长人选。当年热心办学的杨监学,多番找我谈话;要我体念时艰,以华教大局为重,接受校长一职。如果“群龙无首”,学校该如何开学,莘莘学子又将何去何从?

谅我一个高中毕业生,不过多念了几年英文,有的只是一颗热爱民族教育的心;我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但转念一想,身处“非常时期”;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就这样,我“临危受命”;没想“出风头”,结果却承受了“枪打出头鸟”的命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三年冤狱,所为为何

1970年八月廿一日起,宋溪美禄地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戒严期(据后来统计,前后共74天),学校被迫停课。九月下旬的某一天下午(确切日期已忘),我被通知陪同政治部人员到校查看,因为军方要征用校舍。回程时,我却被押到位于拉让江边的政治部,进行了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疲劳轰炸”,直到你“精神崩溃”为止。(那一夜在警察署时曾给喝过“一杯水”,过后莫名其妙地全身发热、接着就“又说又唱”地闹了一夜……)三个月后,我也追随上述三位同事,在古晋的集中营里“喜相逢”了!(不“喜”又何待?)

前后整整三年,我才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对于所发生过的一切,你问我感到“后悔”吗?我自问不曾干过什么损害国家、人民利益的事;难道为华教出力,也是我的不该??我问心无愧,又何须“后悔”?至于别人所强加于我的,这世界本来就充满“不公、不义”;除了无语问苍天外,我又能做些什么?

就这样,我告别了执教将近六年的光民中学;也从此退出了教育界,为生活而浪迹天涯了。“我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什么?一腔悲愤,满怀惆怅

最令人感慨的是,在我离开四十二年后,今天的光民中学仍在困境中挣扎求存!当然,这跟整体独中一路来受歧视的大环境是息息相关的。在教育政策的偏差还没有得到矫正之前,靠“自力更生”的独中,难免会举步维艰!

其实,华校今天所面对的困境的始作俑者,还应该追溯到当年的老牌殖民者。当年已是日薄西山的所谓“日不没国”,在不得不撤出亚洲前;还不忘要把砂拉越的华文教育连根拔起,因此提出了将所有华文中学改为英文的所谓“十年改制”的教育白皮书。结果全砂原本蓬勃发展的华文中学除了古晋的中华一、三、四校,诗巫的光民、开智、建兴,馀皆一夜变色!

谁知“好景”不长,1963年英国又把砂沙“推给”大马;那老狐狸精摇摇尾巴,面露诡笑,跟他的前子民亲热地说“拜拜”了。接过政权的再“顺水推舟”,把殖民地的“英文”改为“国家的语言”,谁有“异议”吗?这就是“姜是老的辣”,殖民主义者更是老牌的最为“毒辣”呀!(不知当年认为英文较“吃香”的,此时是否“欲哭无泪”?)

长话短说,“文化是民族的根”。要想“把根留住”,跑到祖宗的地方“祭祭祖”(或是在节日里放放鞭炮、搞搞童玩)是远远不够的。有人以为只要保住华小,华人懂得“写自己的名字”,也就够了。事实上,如果未能多些认识一种历史悠久文化的深层内涵,这样的根能植得多深?又有多牢固?有人说过,“要消灭一个民族,最彻底的做法,就是消灭其文化”,这话值得人们深思!午夜梦回,何妨反复思考,多方探索?

从创校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不接受改制(包裹有“津贴”的糖衣),六十年来,光民中学走的都是自力更生、维护民族教育的光辉道路。在大环境没有改变之前,这条路是不容易走的。但是六十年都挺过来了,中文在国际上的地位如今又有了提高;今天光民的“接力者”能不尽心尽力地,把民族教育的火炬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

继往开来,克服困难,从荆棘中再走出一条路来吧!

欣逢光民中学创校六十周年纪念,聊缀数语,权当我的祝福。

六十寒暑风雨路,一片丹心在华教!



15.08.2012

2 条评论:

  1. The British colonialists had been most cunning by their sinister plot of Malaysia Plan to smother the emergent forces represented by Sukarno. Now their stooges are still there to oppress the people!

    回复删除
  2. Chinese education has always been discriminated against from Rajah time, Japanese, then British Colonialists up to this very moment!

    回复删除